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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多不起眼的事情,
只要我們願意去承擔生命的責任、去承擔我們的夢想,
這些事,都會因而變得有其獨特的意義。

那一年,初入社會的侯文詠,對這個世界抱持著希望,也遇到許多失望,但卻從不絕望。在這33篇散文中,侯文詠揭露他人不敢言的人性樣貌,一筆見血地點出時代病源。他縱觀社會,寫醫病關係、體制陋俗、文化漠視;他回歸內在,寫文學思辨、生死體悟、自我實現。他幽默也諷刺,冷靜亦熱血,記錄城市點滴,也為城市掛上點滴,注入對世界的真情,以及願世界更美好的想望。

沒有夢想不需付出代價,夢想的代價有時十分悲慘,然而比這更悲慘的卻是沒有夢想。「夢」能實現,不是因為你比別人都行,而是因為你比別人都「想」,透過這本書,侯文詠帶我們多想一點,想遠一點,磨練看世界的眼光,也勇於承擔夢想的重量。

從那時看現在,從現在看那時,青澀也好、老成也好; 譏諷挑刺、慷慨激昂、理想狂飆也好; 溫文儒雅、客觀中立、老成持重也好; 及格也好、不及格也好。 懷抱美好的夢想,並且努力落實,讓自己、讓別人都變得更好的心情, 始終是讓我覺得最值得的一件事。
    

夢想的代價

一八八四年十二月,美國鄉下一位二十九歲的牙醫師威爾斯(Horace Wells),帶著太太莉莎花費兩角五分買了門票站在人群中,愉快地觀賞江湖郎中的笑氣表演。不信邪的志願者上台吸了笑氣之後,開始神志恍惚,做出大笑、唱歌、喋喋不休……各種令人捧腹的舉止。 威爾斯注意到有個志願者吸了笑氣之後,腳脛撞到桌角,血流如注,卻一點都不覺得痛,渾然忘我到處遊走。他開始想,是不是可以用這種氣體來幫助拔牙?這個沒沒無聞的年輕人當時可能並不明白這個想法的偉大,以及它如何改變了人類醫療的歷史,當然,他更不知道,這個想法是如何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劇。 連施行笑氣的郎中卡登(C. Q. Colton)都覺得威爾斯的想法荒謬無比,但威爾斯並不氣餒。他找到自己的同行好友雷格斯(J. M. Riggs)來幫忙,於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的麻醉手術就這樣開始了。任務分配的結果雷格斯擔任牙醫,卡登是麻醉師,最熱中的威爾斯自然責無旁貸成了實驗動物。 在此之前,麻醉事實上是人類最奢侈且最遙遠的夢想。拔牙手術通常在病人的尖叫與哀嚎之中完成,甚至休克、死亡也是時有所聞的事。沒有人確切地知道當笑氣吸入到麻醉昏迷的劑量,會有什麼後果。雷格斯從麻醉的威爾斯口中拔出牙齒時,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有一度他們很擔心,萬一威爾斯死了怎麼辦?可是威爾斯畢竟還是從麻醉中恢復過來。不但如此,他高興地大叫: 「偉大的發現,偉大的發現──」 往後的十幾次無痛拔牙的臨床經驗使得威爾斯遠近馳名,許多人紛紛前來求醫。有人勸他趕快申請專利好大撈一筆,但是威爾斯志不在此。這個虔誠基督徒認為這一切是神的啟示。他說: 「讓它像空氣一樣免費吧(Let be free as the air)!」 不但如此,他還將之積極推廣。不久,有人將威爾斯及他的發現介紹給哈佛大學著名的外科醫師華倫教授。德高望重的教授對這個鄉下來的開業醫師自然是半信半疑,特別是這項發明還來自江湖郎中的表演。 儘管如此,華倫教授還是安排了一節「特別演講」的時間給威爾斯。於是在講堂上,威爾斯身兼講師、麻醉師、牙醫師,當場示範起來。接受拔牙是大學部的學生,而台下聆聽的學生幾乎都抱著懷疑的心情…… 如同往常一樣,病人吸了笑氣之後,漸漸昏沉,失去反應,雙眼鬆弛、雙手下垂……威爾斯顯得有些緊張,他抓緊拔牙鉗,伸進病人微張的嘴裡,台下沒有一點聲音── 「啊──」這時病人發出的一聲慘叫,打碎了威爾斯的夢想。學生先是愣住了,接著笑鬧成一片。幾分鐘以後,威爾斯在所有人的噓聲以及嘲笑中,落荒逃離哈佛。 這一聲大叫,足足使麻醉以及外科技術的發展延後了兩年。身為一個麻醉醫師,以現代的麻醉知識,我可以很容易地發現:一、笑氣的濃度因為呼吸設備的關係,並不容易達到麻醉深度。二、在淺麻下,病人的反射動作可能比清醒時還要強烈。這些問題,其實都是很容易改正的錯誤,然而在當時卻不是簡單的事。 威爾斯的後半生幾乎在悔恨之中度過。他認定示範的失敗導因於吸入氣體濃度不夠,因此重複地在自己身上做同樣的實驗。 「明明有效啊!」他一再地質疑。 大部分的病人都對他熱心推銷笑氣的瘋狂態度敬而遠之。威爾斯漸漸變得固執,不易接近。他唯一能做的事,是一再地以自己做實驗來印證最初的理念。然而,再也沒有人相信這種江湖郎中的把戲。 過度的笑氣腐蝕了威爾斯的身心狀態。到了最後,他幾乎瀕臨崩潰狀態。警官在紐約的街頭,發現威爾斯語無倫次地謾罵,並持硫酸瓶攻擊來往的路人,只好將他逮捕,送入牢房之中。 威爾斯在牢房漸漸冷靜下來,他留下了兩封信。一封給法官,陳述自己的罪行,另一封則給自己的愛妻莉莎,為自己無法維護自己的家庭感到抱歉。 他的堅持導致他的瘋狂。 在一個寒冷的夜晚,威爾斯以刮鬍刀片切斷自己大腿內側動脈。他死的時候只有三十三歲。 威爾斯的夢並沒有因這樣而停止。當年在哈佛講堂上有一位叫莫登(William Thomas Green Moton)的學生,目睹了全部的情景,拾起威爾斯最初的構想,仍然不斷地去開發氣體麻醉的可能性。於是漸漸有了今日整個麻醉與外科的新領域和新天地。 笑氣(N₂O)今日已經成了大部分手術麻醉必用的藥物。並非所有接受麻醉的病人以及施行麻醉的醫師,都知道威爾斯的夢想和熱情。但沒有威爾斯的堅持,或許今日的醫學仍然停留在十九世紀的風貌。 人類因有夢想而偉大。威爾斯至死也許尚不知道,他所肩負的苦痛,事實上正是一個夢想,一個關於人類更美好未來的夢想。 沒有一個夢想不需付出代價。夢想的代價有時十分悲慘,然而比這更悲慘的卻是沒有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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