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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 價:350元
優惠價:90315
      	比佛布魯克美術館的「居民」必須遵守以下規定:
      	
  1. 不可以與人類互動,不可以隨意走動。
  2. 不要在自己畫作外面被逮到。
  3. 未經同意,不能擅自進到別人的畫作裡。
  4. 違反上述規定將會被懲罰,甚至可能遭到驅逐。
這個夏天會很慘,薩俊毫不懷疑這一點。 逃離了愛碎念的媽媽,他得跟著那個不熟的爸爸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小鎮過暑假。爸爸身為比佛布魯克美術館的館長,為他安排了參加館內舉辦的夏令營。 一定很幼稚,一定很無聊,薩俊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要一個人孤僻到底。 直到那一天,當他走到《蒙娜.鄧恩》這幅油畫前,竟目睹了難以置信的景象。畫中那個金髮碧眼的女孩,正對著訪客的背影調皮地吐舌頭。薩俊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幻想,也沒有眼花,因為當他下一次與蒙娜「重逢」,她不在原來的畫框內,而是跑到另一幅《聖維吉利奧,加達湖》的湖畔風景裡打盹。 薩俊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這裡的畫作不只栩栩如生,它們壓根就還活著!而蒙娜是如此特別,她十三歲(即使已經在畫裡待了將近一百年),她想要一套白色絲質雪紡洋裝,她喜歡從一幅畫跳到另一幅畫。薩俊為蒙娜保守秘密,甚至還「偷渡」她一起去看電影。這個夏天也因為這個特別的新朋友,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美術館的暗處正醞釀著一個秘密計畫,住在這裡的「人」都難以逃離魔掌,他們的靈魂、他們的故事,都將飛灰湮滅……
    

溫蒂.麥克勞.麥可奈

出生於加拿大紐布朗維克省,曾擔任當地政府的副教育廳長。溫蒂九歲時便開始寫作,2017年出版處女作《神秘的豬臉》即大受歡迎。 她喜歡逛美術館,更不時會在腦海裡與畫作展開對話,每一幅畫在她眼中好像都有自己的生命。有機會的話,她希望大家都能到比佛布魯克美術館走一趟,見見蒙娜和書裡的其他角色,也期待讀者能藉由藝術獲得靈感,創作出屬於自己的傑作。 目前她與丈夫和兩個兒子,居住在加拿大紐布朗維克省的弗雷德里克頓。 作者英文官網:www.wendymcleodmacknight.com 比佛布魯克美術館官網:www.beaverbrookartgallery.org
1

蒙娜.鄧恩遲到了。她從一幅畫跳到下一幅,潮濕的頭髮像腳踏車上的彩帶一樣飛揚,依然濕答答的貼身衣物讓洋裝的幾個地方顏色變深。她原本就知道時間不夠,即使沒發生那個災難──當初考慮不周,只穿貼身衣物就決定跳進水裡戲水,結果海灘上出現陌生人,使她困在水中無法離開。這個失誤讓她損失了二十分鐘。比佛布魯克勳爵的月會,她會是最晚抵達的一個,就像上個月,還有上上個月。比佛布魯克勳爵會不高興的。
她上氣不接下氣,抵達了會議地點,就在西班牙畫家薩爾瓦多.達利的《偉大的聖雅各》,是這家藝術美術館裡畫幅最大,也最戲劇性的畫作之一,畫面裡有巨大的馬匹和騎士一起朝著天際翱翔。這幅畫就放在培訓館,靠近入口的地方,是一件很受歡迎的作品。比佛布魯克勳爵已經在講話了,蒙娜穿過畫框溜進會議,躲在安椎.瑞德莫後面,希望他那件龐大的斗篷可以遮住她。
「我想提醒你們,這個夏天,比佛布魯克美術館會有不少重要的活動。」麥克斯.艾特肯──也就是比佛布魯克勳爵──讀著他的筆記。雖然他垂著腦袋,但是又補充了一句:「妳也來了,很好,鼠鼠。」「鼠鼠」是麥克斯替蒙娜取的綽號,因為照他的說法,她無所不在,來無影去無蹤,似乎永遠不會被逮到。
每個腦袋忽地朝她的方向轉去。她朋友茱麗葉特女士和愛德蒙,閃現一抹同情的笑容,克雷蒙特.柯特若吐舌頭扮鬼臉,馬和騎士往下俯視,狠狠瞪著她。蒙娜行了個屈膝禮,然後把注意力放在麥克斯身上,假裝對大家的注目不為所動。
爹爹說這個表情很跋扈,而且常常能夠發揮效用。
「那我繼續說下去,」麥克斯說,彈掉西裝外套翻領上一點乾涸的顏料,「藝術修復師今天就會到。」
一陣喃喃聲像波浪一樣竄過人群。蒙娜看到茱麗葉特向愛德蒙投出一抹害怕的神情。沒人喜歡接受修復。這種事情很邋遢、很乏味,而且表示連續好幾天或好幾星期都會困在地下室的工作室。
「好了,好了,」麥克斯低吼,揮手制止悄悄話的嗡嗡聲,彷彿那些聲音是早餐桌上打攪他的蜜蜂,「你們都知道原本就會這樣。如果我們要維持頂尖的美術館地位,大家都得盡一份心力。」
「可是我才剛剛修復過!」柯特若夫人喊道,搖晃身體彷彿就要昏厥。她是十七世紀一位荷蘭藝術家畫成,因為跟著愛哭的寶寶法蘭西斯、三個好動難管束的孩子,還有老愛對無法離開加拿大紐布朗維克省比佛布魯克美術館牢騷不斷的丈夫,一起困在畫作裡將近四百年,性情纖細敏感。她丈夫的夢想是住在巴黎的羅浮宮。
比佛布魯克勳爵並未抬眼。「女士,您的畫作上一次修復是在一九七三年。」
「有那麼久了啊?」柯特若夫人自言自語。
「我說過,」麥克斯說下去,「我還沒有確切的時程,可是就我目前知道的,修復清單如下:《柯特若一家》、《花園裡的茱麗葉特女士》、《旅館房間》、《尋歡作樂》、《蒙娜.鄧恩》。」
在宣布《尋歡作樂》之後,響起一陣喧嘩,蒙娜差點錯過自己的名字。
「我們接受修復的時候,要到哪裡過夜?」一個皮膚黑黝的男人大喊,蒙娜不認識他。儘管在這家美術館裡生活了將近六十年,她依然會遇到鮮少離開自己畫作的居民,尤其像《尋歡作樂》這類的作品,畫面裡的白馬客棧的裡裡外外加起來有幾十個人。
麥克斯聳聳肩,可是就在大家的臉色開始發紫的時候,他補了一句:「鎮定點,湯瑪斯.山維爾爵士同意在《尋歡作樂》接受修復的時候,請大家到《飲酒樂》裡作客。滿意了嗎?」他等著牢騷聲漸漸平息。「準備好一接到通知就下樓去,將你們的畫作維持整齊。現在請你們讓我講下去,我還有別的消息。」
某人正要發話,可是麥克斯要他安靜。沒人真的想惹惱「老闆」,這是美術館居民給麥克斯的暱稱。
「美術館星期五晚上要舉辦一場募款派對。今年出席人數不多,捐款狀況也是。你們都很清楚,經營這樣世界級的組織需要很多經費,我希望你們可以在派對期間端出幹練的樣子。不管客人說了什麼荒唐的話,都別露出難受的表情,拜託了,謝謝。」
幾聲竊笑迴盪在集會的人群之間。每個人手頭都有好幾個美術館訪客的恐怖故事。
麥克斯閃過一抹笑容,回應那陣笑聲。「還有,美術館會舉行幾個為期一週的夏令營,不過加了點變化:每週的最後一晚包含夜宿派對──」
「什麼是夜宿派對?」安椎.瑞德莫問。他的畫作將近六百年歷史,上一次舉行夜宿派對是一九九八年,當時他借調到別的美術館。
「參加藝術營的孩子一週末尾,可以在館內過夜。」蒙娜低語,不過老實說,她有點怕這個一臉嚴峻、魁梧如熊的男人,他老是披著毛皮鑲邊的絲絨綠斗篷走來走去。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質問,「聽起來有點麻煩,是吧?」
蒙娜戀戀想起上回的夜宿派對,查爾斯爵士的看法則大不相同,他強烈反對讓「吵吵鬧鬧的臭小鬼」在館內過夜。
麥克斯渾厚的嗓音平息了反對的聲浪。「夠了!辛格館長認為,這樣的活動可以鼓勵家庭參與藝術,而家庭參與代表更多收入。為了美術館的好處著想,我們當然可以把個人的感受擺在一邊。」
「他的意思是為了比佛布魯克勳爵的好處著想吧。」有人嘀咕。
蒙娜連忙轉身,講話的是英國作家W.薩默塞特.毛姆,他由一個蒙娜不認得的男人捧在臂彎裡。毛姆對蒙娜眨眨眼,她報以笑容。她喜歡毛姆。可惜他運氣不佳,只是一張頭部的素描。蒙娜的畫作只呈現了她的上半身,但是藝術家當初創作的時候,考量到她的整體,那就表示,她離開自己的肖像時,是完整的一個人。畫毛姆的藝術家只把焦點放在腦袋上,有人記得到地下室的工作室裡帶他,他才能離開自己的畫。至少他可以說話,沒人喜歡那些沒有身體的手部素描;那些手往往會在最不合宜跟嚇人的時刻悄悄湊過來。
麥克斯拉出懷錶。「將近清晨六點半了,」他說,「不久保全就要換班了,我提議大家都回到各自的畫作裡,祝你們都有美好的一天。」靠近前方的幾個人鼓了鼓掌,巴望麥克斯會注意到,在未來多多眷顧他們。接著,就像看完劇場表演的觀眾,大家都拖著腳步走向畫框,他們在那裡列隊,說說笑笑,一面等待輪到自己踏進牆壁後方的狹窄通道,那裡可以神奇地通往美術館的各個展間以及各自的畫作。
比佛布魯克勳爵離開以前,有個男人從他背後的暗影裡走出來,對他耳語一番。達斯克先生是比佛布魯克的左右手,住在《旅館房間》,這幅畫展示在賀斯蒙皮婁馮恩館。他的藝術家盧西安.弗洛伊德世界知名,這幅畫吸引了無數的訪客前來美術館。可是弗洛伊德把他畫成灰濛濛、幽影般的人物,而且因為這樣,美術館的大多居民都躲得他遠遠的。達斯克說話的時候,麥克斯點著腦袋,然後舉起一隻手。
「等等!」他呼喚,「這邊的達斯克先生提醒我,我忘了某件事。」
已經離開畫作的居民們又把腦袋探回來,其他人則把注意力轉回老闆身上。
「美術館館長的兒子今天會到。」麥克斯面帶笑容說。
「我不知道他有兒子。」某人說。蒙娜點點頭,她也不曉得。
「他有個兒子沒錯,」麥克斯說,「是個叫薩俊的十二歲小伙子。看起來,顯然滿有藝術天分的。我想他會參加夏令營。辛格館長非常興奮。就這樣。你們走吧!」
蒙娜被大家往畫框推推搡搡,差點就能成功溜走,這時麥克斯以洪亮的聲音追了上來。「我要跟妳談談,蒙娜.鄧恩!」
蒙娜嘆口氣。她之前想得沒錯:她這一次逃不過懲罰了。

2

薩俊.辛格的繼父比爾哼著歌,把賓士車開進拉瓜迪亞機場B航廈的接送區。
今天是六月最後一天的早上六點半,薩俊累壞了,不是因為一早起來,而是因為他根本沒睡。	
「你要搭加拿大航空,確定這個航廈對嗎?」他媽媽問,指關節因為緊抓薩俊的機票和登機證而發白。
「沒錯,莎拉。」比爾說。他往前傾身,按下後車廂的按鈕,然後爬出車外。
薩俊扭著身子越過後座,到最靠近路邊的車門,這時媽媽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他凝住不動,等著媽媽給更多忠告。過去一個星期,她已經找他懇談過三次。顯然還不足以說服她,他不會有事的;她也塞了六張紙進他背包前袋,上面滿是緊急聯絡電話、電郵、詳細的行程表、飛機緊急逃生出口圖、夏季閱讀書單。去年夏天他到法國索邦大學讀書,她也沒這麼擔心。
可是這趟旅程不一樣。他要去拜訪爸爸,只要跟艾薩克.辛格扯上關係,都會讓他媽媽心情大亂。
薩俊把她的手搖開。「媽,我要走了啦。」
他掙脫她的抓握,可是躲不開她熱切的藍眸。「我知道,欸……要是事情不順利──」
「媽,我不會有事的。」沒錯,這些年來,他沒跟爸爸相處過多少時間,可是那個傢伙現在經營一家藝術美術館,而且薩俊有繪畫天分。父子兩人至少有這個共通點,不是嗎?
「我知道,可是如果他開始有奇怪的舉動……」
薩俊無法判斷,反胃的感覺有哪部分源自媽媽的擔憂,或是自己的擔憂。「媽,停。是他主動找我去過暑假的。」
他媽媽悶哼一聲 。「一起過暑假跟一起過週末,可是很不一樣的。」
說得好像他不知道似的。他才不想跟媽媽重彈他跟艾薩克之間的老調。地方不對,時間也不對。一談,他就沒勇氣上飛機了。「比爾在等了,我要走了。」他看著她轉身,搖下車窗,向丈夫舉起一根手指。
「再一分鐘就好,親愛的!」
比爾輕敲手錶。「讓他去吧,莎拉。安檢要花好些時間。總不希望他錯過班機吧。」
薩俊擔心,故意讓他錯過班機,正是他媽媽的打算,他連忙下車,跟比爾會合,比爾將他拉進溫暖的懷抱。
「祝你有個很棒的暑假,小老弟。」比爾說,猛拍薩俊的背,「別擔心你媽。等我們回到市區,她就會忘記自己有個兒子。」
比爾只是想開個玩笑,可是聽起來有點刺耳。薩俊是他媽媽第一段婚姻的孩子,在她再婚以前,以獨子的身分過了將近七年時間。後來他媽媽又生了兩個孩子──雙胞胎安思麗和艾胥麗──薩俊不得不跟別人分享媽媽──除了比爾之外,還有兩個真人版的迪士尼公主。
薩俊很樂意帶著顏料或一本好書,窩在自己的臥房裡,不過雙胞胎就跟他媽媽還有比爾一樣──話講個沒完,又喜歡成為注意力的焦點。彷彿他們四個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家庭,加上一個彆扭的他。薩俊會想念他們,不過可以享有一點平靜和安寧,沒人吵著要他幫忙塗指甲油,或是玩睡美人的遊戲,還滿令人憧憬的。
「我聽到了!」他媽媽到人行道上跟他們會合,儘管不掩心慌,但外表依然無懈可擊,薩俊確定她下車以前補過口紅。「別理比爾,薩俊,他只是在搞笑。現在聽好了,你過了安檢,上了飛機,在多倫多和弗雷德里克頓降落的時候,都要發簡訊給我。可以吧?」
薩俊點點頭,知道沿途每個停靠點都會有簡訊等著他。如果他沒回覆,她可能會聯絡聯邦調查局或什麼的。
「莎拉,給他一個擁抱,我們不能在這邊多停留。」比爾猛搥薩俊的背,然後繞過車子,爬進駕駛座。
「也許我應該陪你進航廈……」
「媽……別這樣啦。我不需要妳陪我進去。加拿大航空的小姐在報到櫃檯等我。如果妳進來,反而會拖到時間。拜託。」
薩俊媽媽的眼睛閃著淚光,像鉗子似地牢牢摟住他,這麼嬌小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好吧。我愛你,甜心。要乖乖的喔。希望你跟你爸的一切都順利。記得,打電話隨時都能找到我。」
薩俊喉嚨感覺堵堵的。他想跟爸爸共度夏天,更認識爸爸,可是心中有一部分其實也想待在家裡。家裡熟悉又安全。他擔心自己可能會哭,或者更糟的是,怯場不去,於是點點頭,一溜煙鑽過旋轉門,進入了機場。

3

在比佛布魯克美術館當個孩子並不容易。日復一日困在一幅畫裡,讓陌生人傻傻盯著你看,跟一年到頭講同樣故事的同一批人住在一起,和借展過來的畫作交交朋友,但是這些畫作最後還是會離開。可是對蒙娜.鄧恩來說,最艱難的部分是,大家都期待她可以表現得比十三歲老成,因為她是一幅百年老畫了。真不公平。
蒙娜要去找麥克斯的路上,克雷蒙特.柯特若攔住她。「今天晚上來找我,除非妳被禁足了,」他俏皮地追加一句,「我想跟妳分享我目前在弄的很酷的音樂。」
「小克……」
「別這樣──我一定要追上潮流才行!妳還過著一九一五年的那種生活就覺得滿足,可是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蒙娜。我看到那些帶著音樂進來的傢伙,聽到他們放的音樂,我現在對那些音樂很熟了。」
蒙娜翻翻白眼。小克有著十七世紀的外表──蓬鬆的絲質襯衫、黃褐色的長版外套、短褲、過肩的波浪長髮──跟他二十一世紀的文青內在,實在很不搭軋。過去四百年來,九歲的小克體驗過童年史上每個階段。實在很難跟得上他的腳步。
小克是蒙娜的好搭檔,可是因為年齡上的差距,他比較像是愛惹事的弟弟,而不算真正的閨密。他戳戳她的肋骨,然後大搖大擺走向他家人站著等候的通道。他母親為了身邊的寶寶和即將到來的修復計畫高聲忙亂著。
蒙娜準備挨罵而現身的時候,茱麗葉特女士和未婚夫愛德蒙.紐傑特中校正在跟麥克斯講話。
「你確定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結婚計畫嗎?」愛德蒙問麥克斯。
「我看不出會有什麼影響,」麥克斯轉向潛伏在右側的幽影男人,「記一下,達斯克,茱麗葉特女士的作品要在七月三十一號以前完成,絕對要照這個時間走。」
達斯克在永遠隨身攜帶的小記事本裡快筆註記。
茱麗葉特夫人對這兩個男人投以寬心的笑容。「謝謝。是這樣的,八月五日是我們偏好的日子。」
達斯克先生咧嘴一笑,白牙從灰影中閃現。「我們一定盡量,茱麗葉特。」
愛德蒙一臉怒容。身為十八世紀的人,愛德蒙不喜歡這樣的親暱作風,正派紳士不會直呼女士名字。
在那間美術館,八月五日是那年夏天的重要日子。整棟建築會關閉二十四小時,在屋頂上架設新的藝術裝置。選在這個時間舉行婚禮相當理想。婚禮地點設在《偉大的聖雅各》,就是他們目前佇立的這幅畫。
蒙娜的目光從茱麗葉特移向愛德蒙,然後嘆口氣。這場婚禮會很盛大。愛德蒙穿著紅色長版軍服,金色滾邊加上銅釦,散發十八世紀的騎士風度,手持優雅的櫟木手杖,他正是帥氣的化身。茱麗葉特女士以印象派的風格畫成,同樣文雅,穿著淡奶油色的絲裙,如花的甜美,用活潑的角度拿著褶邊裝飾的白陽傘,紅玫瑰紮成的小花束永遠不離手。他們的婚禮會非常浪漫。
最棒的是,蒙娜也會以茱麗葉特夫人的伴娘身分參加。這是比佛布魯克的第一場婚禮,所有的畫作都在談這件事。唯一讓蒙娜失望的,是自己的裝扮。威廉.歐爾朋畫下她當時最愛的洋裝,太妃糖色的樸素褶裙,前側有一排雪白鈕釦。如果她當初選了白色絲質雪紡裝就好了,那件做為伴娘洋裝才恰當。說句公道話,當時她也不曉得自己在畫框背後會有另一段人生;在這段人生裡,她只能穿當初入畫的衣服。
婚禮的話題讓她一時忘記自己過來,是為了接受比佛布魯克勳爵的責問,可是他清清喉嚨,提醒他們大家。
「也許我們應該留下來。」茱麗葉特女士向愛德蒙低聲說。蒙娜給他們一抹感激的笑容,可是麥克斯不肯接受。
「先說到這邊。」
蒙娜看著朋友離開。「也不用這麼唐突吧,先生。」她說。
麥克斯嘲笑。「我還覺得自己很和善呢,鼠鼠。」

比佛布魯克美術館的「居民」們不但會呼吸,還可以在畫框中穿梭跳躍,但絕對不能被逮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十三歲的蒙娜待在這裡將近一百年了,即便畫作內的風景再怎麼優美,蒙娜仍對畫框外的世界充滿渴望,直到有天,蒙娜意外打破美術館最重要的規定,卻因此交到一位特別的朋友,讓她的日子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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